第1章

她爱了他整个青春，温柔善良，失去了自我。

直到，她母亲成为了他的继母。

迫不得已，她毫无预兆的从他的世界消失。

四目相对，他眼底只剩恨意。

他毁了她的梦想，逼死她的亲人，他亲手折断她的翅膀。

危机来临那一刻，她坐在驾驶位，手指摸过装着母亲滑灰的布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通讯。

“8192号机长，给大家做最后告别，祝各位一生起落安妥，旅途顺利。”

“还有，靳机长，我不爱你了。”

塔台里，哪位曾经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代价是，失去半条性命……

——————

万米高空之上，闪电划破天际，滚雷碾过漆黑的苍穹。

穿行其中的华夏航空8192不断颠簸，整个机身像要被狂风暴雨撕裂开。

“塔台，塔台，夏航8192前风挡玻璃裂开，副机长姜禾申请降低高度。”

“夏航8192，准备迫降京都机场。”

收到塔台的指示。

姜禾双手将操纵杆推到底部，飞机开始冲破云层急速下降。

下降到安全高度，她才缓慢拉回操纵杆，调整下降角。

夏航8192平稳落地。

舱内立即语音播报：“测试完成，副机长姜禾评分S+。”

周围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姜副机长的事故模拟飞行又是满分啊。”

“哎，过了这个测试，姜副机应该很快就要升任夏航8192的机长了吧。”

人群里的贺喜此起彼伏。

这时，一道冷冽的男声传来。

“刚刚下降时，侧风已经到达航司规定的极限，下过雨的跑道有湿滑，倘若滑水，飞机冲出跑道，导致机毁人亡——”

“姜副机长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靳承灏的质问宛若当头一棒，议论声骤停。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穿着四杠机长服的英俊男人，不知何时坐在了考评席上。

他面容冷隽，眉眼间藏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姜禾和他对视的瞬间，心脏跳停了一拍。

靳承灏，她从小到大的冤家。

没想到五年不见，他竟然已经长的这样品貌非凡。

她垂眸掩住眼里爱意，故作镇定：“你说的对，我下次再来考。”

接着转身快步离开。

众人惊讶于姜禾竟然就这样放弃了升职的机会，全然没注意到她背影里的慌乱。

姜禾回到办公室，拿出保温杯倒了杯冷水，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

还没回神，锁芯转动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回头，和打开门的靳承灏四目相对。

姜禾清楚的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恨意。

靳承灏目光沉沉，说出的话夹枪带棒：“姜副机长不告而别，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我没有满足你吗？”

姜禾脸色一白，指尖嵌入掌心。

五年前在京都航空大学，她和靳承灏酒后乱性。

醒来后，姜禾立即向学校提交了交换申请，远走国外。

靳承灏一步步逼近，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说话。”

姜禾被迫抬头，眼里满是惊慌。

“我……”

可话还没说出口，嘴就被靳承灏堵住。

他撕咬着姜禾的唇，发泄着多年来藏在心里的恨意。

哪怕嘴里有了血腥味也不松开。

好在此时，手机铃声炸响。

回过神的姜禾猛的将身上人推开，接起电话。

姜母轻柔的声音从传声筒中传来：“姜禾啊，今天是我和你叔叔的结婚纪念日，你记得回来吃晚饭，你叔叔儿子今天也从国外回来了。”

姜禾面色惨白，声音微颤：“……好。”

“你们姐弟俩应该有四五年没见了吧。”

闻言，姜禾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喉间宛如吞了生铁，说不出话。

突然，掌心一空。

靳承灏抽出手机：“阿姨，是我，靳承灏。”

说着，他盯向姜禾被咬破的唇，讥诮：“辛苦您和我爸再等等，我马上就带姐姐回家。”

第2章

姐姐两个字就像一盆冰水，浇的姜禾心凉。

不等姜母回答，她快速夺过电话挂断。

靳承灏眼底闪过嘲讽：“挂的这么快，你在心虚什么？”

姜禾捏紧了手机，故作镇定：“靳机长，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靳承灏直接打开门：“不送。”

姜禾狼狈离开。

机场连廊，她看着停机坪起起落落的飞机，不禁回忆起六年前。

那晚，靳承灏终于接受了她的告白，姜禾欣喜的回家和母亲分享，不料姜母却先一步说：“姜禾，我和你靳叔叔好了半年，打算结婚了。”

这话有犹如一记响雷，狠狠劈在她的头上。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一分为二，痛不欲生。

可看着一脸幸福的母亲，姜禾的话卡在喉间，最后只能化作唇角的苦笑。

靳承灏和母亲之间，她选了母亲。

于是和靳承灏在一起的第一天，她提出了分手……

“姜副机，夏航8192检查好了，你什么时候来验收。”机修师沈钺的声音突然传来。

姜禾回过神，夏航8192是京都机场唯一一架空客A359，容不得任何差错。

她立即回话：“我现在就去。”

说完，她跟着沈钺赶往停机坪。

一切结束，姜禾赶回家时，饭局已经开始。

桌上只剩下靳承灏身边有位置，姜禾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

姜母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你嘴上怎么破了这么大一个口？”

姜禾动作一顿，低下头：“上火。”

靳承灏扫过她的唇，没出声。

姜母有些担忧：“那一会儿给你拿点橘皮茶，降火。”

靳父看着靳承灏划破的嘴角，有些疑惑：“你也上火？”

靳承灏语气敷衍：“嗯。”

靳父没当回事，倒是姜母来回打量着两人的唇角，一个荒诞的念头猛的冒出来。

她放下筷子起身：“姜禾，跟我去厨房拿点东西。”

母亲僵硬的语气让姜禾的心瞬间高高提起，她跟进厨房，就听姜母说：“我给你安排了相亲，大后天中午在尚食阁。”

姜禾下意识拒绝：“妈，我那天有飞行……”

“你必须去。”姜母一反常态厉声打断，后又缓了语气，“承灏都有女朋友了，你做姐姐的也该定下来了。”

靳承灏……有女朋友了？！

姜禾心如刀绞，等回神时，姜母已经离开。

她回到客厅，正巧听见母亲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靳承灏神情淡漠：“快了。”

姜母脸上热情，语气试探：“你姐还单着，你要是有觉得合适的给她介绍一下？”

“好。”靳承灏毫不犹豫的答应。

姜禾霎时僵在原地。

她早就知道他们没有可能，却没想到他会亲手将自己推给别人。

心像是被钝刀子剜去一片，痛的人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假装忙碌：“妈，机场有事，我先走了。”

“成天机场机场，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你去做飞行员……”

姜母不满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姜禾不敢停，逃似的连夜赶回机场。

翌日。

姜禾打起精神，到停机坪做绕机检查。

这时，机组人员正准备登机。

领导叫住她：“姜禾，你们组机长家里有事，请了长假，航司给你们安排了一个新机长。”

“喏，他来了。”

姜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迎面走来的，赫然是她避之不及的——靳承灏！

第3章

姜禾和靳承灏远远对视一眼，又各自挪开视线。

仿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乘务长见她脸色不好，悄声安慰：“他比你还小，估计就是来镀金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你帮忙收拾烂摊子……”

“他不是！靳承灏的专业素质比我更高，夏航8192的机长他当之无愧。”

姜禾不想任何人误会靳承灏在航空领域的专业程度。

乘务长敏锐的觉察到不对：“你和他……以前认识？”

姜禾神情一顿：“他……是我弟弟。”

众人恍然大悟，乘务长也开玩笑找补：“刚刚看你脸色那么难看，还以为你们是前任呢！”

姜禾脸色一白：“怎么……可能！”

即使他们曾经真的在一起过，哪怕只有一天！

“夏航8192已到达登机口，乘客准备登机。”

广播声响起，大家都收起了八卦的心，专心工作。

驾驶舱内。

姜禾和靳承灏各自检查仪器，气氛压抑。

姜禾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

靳承灏先一步打开广播：“女士们，先生们，夏航8192准备起飞……”

姜禾只好闭嘴，配合他操控夏航8192滑出跑道，缓缓飞上云霄。

9小时后，夏航8192抵达伦敦。

姜禾打来舱门，热浪扑面而来，一道娇软的呼声传来：“靳学长！”

她闻声望去，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笑容甜美的女生正朝这边挥手。

姜禾看见靳承灏的脸色瞬间软和：“阮晴？”

阮晴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学长让我等了好久。”

若无旁人的亲昵狠狠扎进姜禾的心。

她逼迫自己不再去看，拖着行李箱离开。

阮晴却突然叫住姜禾：“我在靳学长的全家福里见过你，你就是他的姐姐吧？”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不用。”

说句话时的镇定克制，是姜禾给自己最后的自尊。

夜晚。

姜禾忍住长途飞行疲惫和同事们一起聚餐。

众人七嘴八舌，说起了靳承灏。

“哎，姜副机和靳机长不是姐弟吗？你和我们说说，今天来接靳机长那个是不是他女朋友？”

姜禾手里的刀叉一顿，嘴角抿的笔直。

那人见她不答，不依不饶：“不过你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好啊，也没见你们打招呼。”

“就是，长得不像，又不是一个姓……你们真的是亲姐弟吗？”

“呲——”的一声！

姜禾猛的站起身，胸口起伏不定。

她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平声开口：“我有点累了，你们先吃。”

转身离开时，姜禾听见身后传来议论声。

“没人招惹她吧，一天天的抽什么风？”

“谁知道啊，还好她没考上机长，不然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呢！”

她胸口一阵闷痛，默默加快步伐，将那些恶意的话抛诸脑后。

正要进电梯时，手机进来一条陌生短信。

“学长在酒吧喝醉了，姜姐姐你可以来接他吗？——阮晴。”

姜禾立即回拨，播报却提示已关机。

她眉头紧拧，又去打靳承灏的电话，里面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姜初心脏在胸腔里颠簸，唯恐靳承灏出了事。

她急切的往外走，一边继续打，一边又用目光四处搜寻，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找到他的可能。

不知道靳承灏的具体地址，姜禾就一家一家酒吧去问。

天边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她被淋了个透湿，全身都冷的发颤，就这样硬撑着找了一夜……

可靳承灏毫无踪迹，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

第二天一早。

姜禾忍着头疼回到酒店，准备带上证件去警局。

不料刚出来，就见靳承灏和阮晴站在电梯口。

下一秒，阮晴踮起脚，吻上了靳承灏的唇！

第4章

姜禾宛如被当头一棒，浑身的血液急速冷却。

不知过了多久，靳承灏终于回头，和狼狈不堪姜禾四目相对。

姜禾手脚发凉，强撑疲惫上前：“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靳承灏神色淡然的睨她一眼：“不想说。”

姜禾喉咙一哽，看着冷漠的男人，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她紧攥在一起的指节发白：“所以你根本没有喝醉，你是……故意耍我？”

“对。”靳承灏坦然承认。

姜禾顿时红了眼，她对着靳承灏的脸高高扬起手。

却在对上他的毫无波澜的眼时，又无力的垂下。

六年前是她亏欠了靳承灏，如今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

姜禾垂下眼，沉默的越过他进了电梯。

一进门，姜禾就倒在沙发上，全身发热，像掉进了个火炉。

她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靳承灏那双冷淡的眼。

不知过了多久，乘务长打来电话催促：“你在哪儿！8192都准备回航了，你怎么还不来？”

“我请假了，陈副机会替我的班，完成飞行。”

姜禾有气无力，说了两句就匆匆挂断电话。

而靳承灏，从始至终没有任何问候……

三天后，病情好转，姜禾独自返回京都。

一出登机口，等候已久的姜母将她拖到尚食阁：“我都跟人家约好了，人马上就到，好好跟人家聊。”

姜禾推脱不过，只好在约好的地方坐下，全然没注意到靳承灏就在对桌。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到桌前，赫然是夏航的机修师沈钺！

姜禾有些诧异：“怎么是你？”

沈钺将手机放在桌上：“到年纪了，家里安排来的，你呢？”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父母。”姜禾有些无奈。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隔壁桌的靳承灏看着姜禾脸上的笑容，面沉如水。

姜禾敏锐的捕捉到了这抹视线。

她偏过头，和不远处的靳承灏四目相对。

姜禾的笑容霎时僵在脸上。

而靳承灏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淡淡收回了视线。

姜禾被这一眼搅的心不在焉，一直到和沈钺分开都神不守舍。

靳承灏……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和他相处。

思索再三后，姜禾决定避开他，搬出靳家。

她打车回到靳家，收好东西离开。

没成想刚到门口，迎面就撞上回来的靳承灏。

他冷眼扫过姜禾手里的行李箱：“相亲见了一次，就要搬过去同居？”

姜禾拉着箱子的指骨泛白，“不是和沈钺”几个字卡在喉间。

最终她将钥匙放在桌上：“我已经和我妈打过招呼了，再见。”

这种避而不答的姿态在靳承灏看来等同默认。

他伸手拽住姜禾，将人扔进沙发里：“你就这么缺男人？”

说完，他狠狠附身压住姜禾，想要吻她。

侵略霸道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姜禾双手抵住他的胸膛：“靳承灏！你疯了！”

万一她妈和靳叔叔回来看见这一幕，后果不堪设想。

姜禾不断挣扎，可靳承灏却不管不顾的堵住姜禾的嘴，伸手去解她的机长服。

突然，门口兀的传来开门声，头顶的灯骤然亮起。

姜禾心一跳，用尽力气一把推开靳承灏。

她惊慌望去，正对上姜母靳父震惊又恶心的目光！

第5章

靳家客厅，气氛压抑沉闷。

姜母看着衣衫不整的姜禾，手指都在颤抖：“你们怎么能……”

后面的话在喉间噎住，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这时，一阵电话铃打破沉默。

靳承灏拿出手机，扫过备注上阮晴的名字：“女朋友电话，我先走了”

他丝毫不在意姜禾要面对什么，直接离开。

靳父脸色铁青的看着姜家母女，丢下一句：“你的女儿，你自己教育。”就进了房间。

客厅里。

母女两相对而立。

姜禾咽下喉间苦涩，上前解释：“妈，我没有……”

“啪”一声，姜母狠狠给了姜禾一个耳光：“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那可是你弟弟！”

脸上火辣的痛感和母亲失望的眼神，如刀一般狠狠刺进姜禾的心。

姜母却无视她的难过和委屈，直接命令：“搬出这里，和靳承灏断掉，也不准再和他一起工作！”

以往通情达理的母亲好似变了个人。

姜禾眼眶通红：“妈，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工作……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好不容易才成为了副机长，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姜母被气的喘不过气，捂着胸口直直倒在沙发上。

姜禾立即去扶，可却被姜母一把挥开：“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满意。”

姜禾呼吸一窒，愣在原地。

姜母见她失神，又软和了语气：“你就听妈一次行不行？就当妈求你了！”

姜禾张了张口，想说她早在六年前就为了母亲放弃过靳承灏，为什么现在还要再放弃机长的身份！

可话到嘴边，又无力咽了回去。

有些事，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姜禾缓缓收回被打的通红的手背，提起行李箱：“您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离开靳家的姜禾无处可去，最终提着行李去了机场。

翌日。

夏航8192机组通知开会。

等机组人员到齐，靳承灏带着阮晴从门外进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组新来的副机长，阮晴。”

众人先是惊讶，而后纷纷看向姜禾。

夏航8192已经有两个副机长，再来一个的意思不言而喻——姜禾要被踢走。

姜禾脸色苍白，指尖嵌入掌心：“她是副机长，那我呢？”

靳承灏冷淡的目光睨来：“你无故请假，不适合继续担任副机，给予停飞处分。”

姜禾心里一阵钝痛，她为什么会发烧请假，靳承灏心知肚明！

她声音沙哑：“就算我请了假，但也找人替了班，没有耽误回航，不至于停飞吧？”

“这件事已经定了，散会。”

靳承灏冷硬的话语给这场会议画上句号。

姜禾坐在停机坪上，看着不远处的8192愣神。

自从来到夏航，自己就和8192共飞，于她而言，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净土。

可现在，也要失去了吗？

这时，沈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姜副机。”

姜禾回神看去。

沈钺将手里的空客A359飞机模型塞进她的怀里：“相亲资料上写今天是你生日，这是礼物。”

姜禾一怔，慢了半拍才回：“谢谢。”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模型，不由想起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架飞机模型，就是靳承灏送的。

他说：“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征服蓝天是我的梦，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那样充满斗志的少年，也在她的心里埋下了飞行的种子。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那样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姜禾找不到答案，可她不想就这样放弃梦想。

被停飞的每一天，她都泡在模拟飞行室里，疯狂训练，冲击机长考核。

终于，半个月后，姜禾每一项考核的评分都达到了S+。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能够成功升任机长时，她的调令却被靳承灏卡住。

靳承灏的批复只有一句话：“资历不够、品行不端，拒绝升任。”

篇幅过长，整理不易，感谢理解

转载自公众号：一九读书

主角：姜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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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细雨连绵。

姜禾回到以前的家，打起精神将母亲的遗物收好。

起身时却头晕目眩，她千疮百孔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栽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深入骨髓的痛逼的姜禾睁开眼，她看着窗外的蓝天。

恍然想起这么多年飞了这么多地方，却没有带妈妈出去看过。

她忍住胸腔内翻涌的痛，简单收了行李，却在订机票，看见8192的航班时，愣住。

犹豫一瞬，查到8192的机长不是靳承灏后，她才定下这趟航班。

抵达机场时，姜禾给沈钺发了条信息：“感谢你之前的帮助，祝你早日找到良配。”

接着戴上口罩悄然登机。

夏航8192熟悉的轰鸣声传来，飞机冲进云层，慢慢远离京都。

姜禾疲倦的闭上眼，忍痛休憩。

可没过多久，8192的机身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乘客桌上的物品四散摔落。

姜禾睁眼，掀开遮阳板，就看见机翼引擎失火。

乘务长的轻柔的安抚声传来：“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受到航路气流影响，有较为明显的颠簸……”

话音未落，8192兀的急速向下俯冲，明显的坠机感传来。

一时间，客舱内尖叫、哀嚎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无法袖手旁观的姜禾解开安全带，踉跄着走向驾驶舱。

乘务长伸手想拦，却又在认出她后放下了手。

驾驶舱内。

陈机长死死拉住操纵杆，控制8192下降高度。

副机长阮晴不断呼叫塔台和空管。

姜禾看着仪表盘上不受控制的数据，拍了拍陈机长的肩膀：“下面是海，可以控制高度后让乘客跳伞。”5

陈机长诧异看向姜禾：“海上没有降落点，要是乘客没有跳完……”

姜禾手指紧握：“这条航线我飞了近4年，我有办法迫降海面，你去协助乘客跳伞。”

陈机长犹豫不决，迫降海面需要极其高超的技术，万一失败，整架飞机都会尸骨无存！

姜禾看出他的顾虑：“我的训练评分一直是S+，相信我！”

陈机长目光闪了闪，最后决定赌一把！

他解开安全带让出驾驶位，姜禾接过操纵杆坐好，按下通讯。

“这里是8192前机长姜禾，乘务组各就各位，待飞机平稳后安排乘客跳伞。”

她坚定的声音给机组所有人员打了针强心剂。

众人统一回复：“收到！”

姜禾立即调转方向仪，熟练的操控8192，躲避雷电冲出强气流。

8192渐渐稳在3000米的高度，无线电传来陈机长的声音：“姜机长，乘客已经开始跳伞。”

姜禾的心定了定。

又过了五分钟，塔台的回应还是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姜禾扫了眼燃油，打断阮晴：“不用再呼叫塔台。”

“确认所有乘客跳伞后，机组人员撤离。”

阮晴面色苍白，犹豫了瞬后起身穿上救生服和降落伞。

跳伞前，她忍不住问：“姜禾，你不走吗？”

姜禾手紧紧把控着方向舵，极限紧绷的身体又开始涌上痛来。

她死死咬着牙，将血腥咽下去：“我要驾驶8192离开跳伞点后再离开，否则机舱爆炸，你跳了也活不了。”

“为什么要救我？”阮晴不理解。

“我害你你身患癌症，又故意刺激你母亲心脏病发作，还到处散播你和靳承灏……”

姜禾漠然打断：“我现在是8192的机长，你机组成员之一，救你是机长的职责！”

阮晴哑然，她深深看了眼姜禾，悄然留下一句：“对不起。”后跳了下去。

姜禾眉头紧皱，继续控制8192的下降速度。

无人注意，冲出气流之后，塔台已经能够收到8192的消息。

两人的对话被京都机场的同事尽数听去。

众人震惊到霎时失去了反应，对姜禾的愧疚和敬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得知8192出事后，被叫来塔台的靳承灏也没有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他红着眼夺过空管手里的通讯：“姜禾，远离降落点后，你必须立刻跳伞！”

语气是靳承灏从未有过的惊慌。

男人熟悉的声音骤然在驾驶舱响起。

姜禾扫了眼显示通话正常的指示灯，五味杂陈，没有回话。

她推动引擎阀，一字一句向塔台汇报：“8192驶离降落点，飞机左侧机翼起火，已毁坏。”解开安全带，她尝试着站起穿戴降落伞。

可8192急速俯冲的巨大压力挤的姜禾肋骨断裂，刺入心肺。

她跌坐在驾驶位上，口吐鲜血。

靳承灏急切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搜救队已经出发了，姜禾你撑住！”

眼看8192就要坠入深海，姜禾用摸过口袋里装着母亲骨灰的布袋。

妈，我没丢您的脸。

“姜禾，你回话！姜禾……”

听着塔台里靳承灏的呐喊，她最后一丝力气按下通讯：“夏航8192航班机长姜禾，在此播报，全机乘客117人，机组成员15人，全部跳伞成功。”

“机长姜禾携夏航8192，给大家做最后告别，祝各位一生起落安妥，旅途顺利。”

话落，塔台里的靳承灏就听“嘭”的一声巨响。

他眼睁睁看着大屏上代表8192飞机的绿色光源，霎时消失——

第11章

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一瞬。

塔台的同事对姜禾肃然起敬，眼含热泪。

靳承灏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连着嘴也没了颜色：“姜禾……姜禾……”

他呢喃两声，接着回过神，颤声问经理：“搜救队到哪儿了？”

“派更多的搜救队出发啊！你们还在等什么？”

经理双手撑在桌上，低头皱眉：“搜救队早就在路上了，只是8192坠在境外……”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众人都明白。

印度洋距离太远，搜救队过去时间太长。

不如等当地的大使馆交涉，再组织搜救。

再且，8192从高空坠海，姜禾能够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0。

“我们已经联系了亚城的搜救，从哪里过去会快很多。”经理哑声解释。

靳承灏双目通红，浑身狠狠打了个冷颤，仿佛感受到了姜禾坠入深海时的绝望。

塔台的同事上前安慰：“靳机长，你要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靳承灏静默一瞬，转身朝着塔台外走去。

他回到航司，直奔办公顶楼。0

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想做些什么，好似这样就能挽回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靳承灏也不例外，没人知他和航司高层谈了什么，只知道半小时后，他走出办公大楼，直奔停机坪，上了货机7715。

靳承灏打开火速通讯：“京都地面，夏航7715飞印度孟买，停机位108，请求推出。”

“京都地面，停机位105，同意推出。”

靳承灏急切的操控着7715开进跑道。

耳机里传来塔台的声音：“京都放行，夏航7715，请求离场条件。”

靳承灏盯紧仪表板，分毫不差的说出离场条件、气象信息、放行许可、滑行程序。

这些往日里起飞的必备步骤，此刻却不断在加重靳承灏的焦灼。

他心急如焚，京都飞孟买需要8小时，而黄金救援时间是24小时。

姜禾不能死，靳承灏想着，那双大手将操纵杆的拉到底，夏航7715在轰鸣中冲进云霄。

于此同时，塔台里传来最后一句：“夏航7715交付空管，京都地面希望你带着8192安全回家。”

靳承灏湿了眼。

他从没飞过这么煎熬的航线。

空管没隔一个小时都会通报一次8192的搜救进度。

“空难1小时，8192获救乘客20名，机长姜禾不知所踪。”

“空难2小时，8192获救乘客45铭，机长姜禾不知所踪。”

……

靳承灏每次都怀揣希望，又每次都落空。

整整8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是折磨。

他不眠不休的赶到孟买达萨哈机场，和亚城的搜救队汇合赶到印度洋。

此时海面上已经布满了搜救艇和大型搜救的船只，跳伞的乘客大部分都已经被救起，只有少数还在寻找中。

8192的机身距离搜救中心大约有5公里，坠落时很好的保护了跳伞的乘客。

靳承灏远远看着七零八落的残骸，心口一痛。

他颤声问搜救队：“机长姜禾有消息了吗？”

搜救队长蒋晨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没有……”

“我们已经派出了所有能够动用的搜救队伍，8小时内救上来的人有132。”

蒋晨每说一句，靳承灏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最后轻叹了一声：“你做好心理准备，姜禾很有可能尸骨无存。”

第12章

尸骨无存这四个字太残忍。

靳承灏身形一颤，心里有个不知名的地方慢慢塌陷，最后只剩下一片空寂。

悔恨的情绪一涌而上，他强行忍住眼眶中的湿意。

“还有15个小时呢，会找到的。”

他的声音很轻，海风一吹就散。

靳承灏却似是说服了自己，背脊又挺的笔直：“给我一套设备，我要去找她。”

蒋晨眉头紧皱：“你先休息会，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专业的人来办。”

他理解靳承灏的心情，可他这个神思恍惚的状态，要是下海再出了什么事……他可没办法和夏航交代。

被拒绝的靳承灏眼里闪过不耐，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学长！”

靳承灏的拳瞬间紧握，周身的气压骤低。

蒋晨见靳承灏有熟人来，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安慰：“你也别急，只要姜禾还活着，我们就一定会找到她。”

他说完，又马不停蹄的投入救援。

靳承灏面色阴沉，没有开口。9

阮晴被救上来不久，不知道自己和姜禾说的那些话已经被靳承灏听见。

她照常走到靳承灏身边，抱住他的胳膊：“还好你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靳承灏面色冷然，眼里盘桓着股阴翳的恨意。

“我一定会来找你。”

阮晴满心欢喜，丝毫没有觉察到异样：“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靳承灏却嫌恶甩开她的手，抬手捏住阮晴的脖子。

阮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面露疑惑：“学长！你怎么了？”

靳承灏没有说话，眼里的憎恨如脚下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阮晴的脉搏在他的手指下跳动，靳承灏动了杀心。

他毫不犹豫的收紧手指。

喘息不过来的阮晴脸色涨红，她疯狂拍打靳承灏的手臂：“放开……”

“求你……放开我，我会……我会死的。”

阮晴的话断断续续，眼珠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白色。

靳承灏理智回归，他松手。

阮晴狼狈的靠在夹板边缘不断咳嗽喘息，脖子上的指印明显。

靳承灏语气冷硬到不带一丝温度：“当初你在停机坪打开8192雷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姜禾会死。”

这话宛若当头棒喝，阮晴呼吸一窒：“你……你怎么知道？”

靳承灏一步一步走近，将人逼近角落：“你最好祈祷姜禾平安无事。”

“否则，我一定让你尝过比她高出百倍的痛苦。”

他丢下这句话，阔步离开。

姜禾生死未卜，靳承灏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

他再次找到蒋晨，不顾劝阻换上潜水服，跟着搜救队寻找姜禾。

日升月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靳承灏已经在水里泡了整天，8192的驾驶舱已经找到，黑匣子也已经打捞完毕。

唯有姜禾，毫无踪迹。

幽深静谧的海水裹挟着绝望，逼的靳承灏不得不认清现实——纵使坠机没要了姜禾的命，这漫无边际的海水也不会给她留下任何活路。

他的心一慌，脚下猛然被海草缚住，整个人沉入深海。

第13章

“滴——滴——”

病房里的心电图不断发出声响，熟悉的消毒水味萦绕鼻尖。

靳承灏猛然睁开眼：“姜禾！”

路过的护士一惊，立即去叫了家属。

蒋晨进来时，就见靳承灏粗暴的扯开手背上针头，掀开被子下床。

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靳机长，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

“好不容易在床上安静躺了两天，您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靳承灏宛如看救命稻草一般望着蒋晨：“8192、姜禾呢？”

蒋晨别过目光，避而不答：“你看看你，手上都出血了，护士呢，护士小姐，快来帮他包扎一下。”

靳承灏的心猛然下沉，不安陡然升起。

他抓住蒋晨的衣领：“告诉我，告诉我她在哪儿！”

蒋晨面露不忍：“8192已经全部打捞完毕，机上乘客和机组人员工132人，只有机长姜禾牺牲。”

靳承灏的脸色瞬间颓败，握住蒋晨的手也缓缓松开。

“找到……尸体了？”他哽声问。

蒋晨叹了口气，沉默不语。5

靳承灏眼里湿意渐浓：“找到的话，就带我去看看她。”

“没有。”蒋晨摇头，眼里也多了股哀愁，“8192坠机的地方搜救队已经找遍了。”

“姜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大的可能就是像我说的那样，尸骨无存。”

靳承灏低下头，胸腔内痛意肆虐。

他的拳锋被捏的发白，像是竭力在忍受着什么。

蒋晨捏了捏靳承灏的肩头：“兄弟，上头下了命令，我们搜救队已经撤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长长叹息一声，将空间留给了靳承灏。

病房内安宁静谧。

窗台上甚至还有阳光落进来，明媚刺眼。

靳承灏五味杂陈，陡然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恨姜禾，恨到见到她就想毁了她。

恨她在多年前偷走了自己心又弃若敝履，恨她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又不告而别。

可是明明恨姜禾恨到了骨子里，他的心里此刻却只有痛楚。

靳承灏不敢相信姜禾死了。

毕竟不告而别是她一贯的手段，他们以前就聚少离多。

两个人全靠着以前的那点回忆来慰藉自己的感情。

靳承灏按住心脏，安抚似的劝慰自己：“她只是又离开了……或许就后来的某一天，她又会像从前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最终终于骗过自己。

除了神情颓靡，靳承灏真的再也找不出难过的痕迹。

他出门，想离开这个医院透气。

不料刚出病房，迎面就撞上了8192的现任机长——陈书明。

靳承灏愣了一瞬。

陈书明已经上前握住他的手：“你就是靳机长吧，之前给我带班的事情，我还没谢过你。”

靳承灏恍然想起，8192坠机时，姜禾顶的就是他的位置。

他皱眉，声音微冷：“你为什么要把驾驶位让给姜禾。”

这回换陈书明愣住，表情僵硬：“她说她可以迫降海面。”

“她说她可以？”靳承灏言语犀利，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客机在水上迫降成功的案例全国不超过10例！”

“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让别人替你去做。”

靳承灏骤然收紧被握住的手：“你配做机长吗？”

第14章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各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靳承灏脸色阴沉，浑身的低气压。

陈书明也好不到哪去，他紧紧回握住靳承灏的手：“我不配。”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靳承灏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先放过谁。

最终还是陈书明败下阵来：“你说的对，我确实心存侥幸，等回到京都，我会引咎辞职。”

“我不会占了姜禾英雄机长的位置。”

陈书明留下这句话离开。

靳承灏愣愣的站了一会，很久才缓过来身上那股寒意。

大家的反应无时不刻在提醒他，姜禾死了。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执着的认为她只是暂时离开。

靳承灏又回到病房里，隔着窗看外边的天，思绪被拉回到姜禾离开之前。

他和姜禾自小在同一个院里长大，抬头不见低头见。

两人都是单亲家庭，父母严厉，还同时还是院里“别人家的孩子”。

最初谁也不搭理谁，后来成绩优异的两人上了同一所高中，还被分配到同一个班级。6

报道的第一天，姜禾照常独自回家，顺路的靳承灏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姜禾路过街边小巷时却听见有微弱的呼救声，她犹豫了一瞬，接着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打砸声和压抑闷哼声渐重，姜禾看清时，心狠狠跳漏了一拍。

巷子尽头是几个染着各异发色的混混在殴打一个女生。

姜禾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混混动作一顿，转过身来，见姜禾穿着高中校服且只有一个人时，放下心来围住她。

“小妹妹一个人啊。”

“这小姑娘长的还挺不错的，陪哥哥姐姐们耍耍？”

“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

姜禾脸色不变：“宁街派出所一会儿就会过来巡逻。”

几个混混面露犹豫，同时看向红毛：“老大，怎么办？”

红毛的眉毛紧皱在一起，眼里闪过犹疑：“小姑娘，宁街派出所平常可不走这边。”

姜禾顶着他打量的视线，身后渗出冷汗。

红毛暗骂一声，一脸狠厉：“干，怕个毛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那边的人，在干什么！跟我回趟所里！”

一句怒呵猛然传来。

混混们轰然散开。

姜禾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受伤的女生身边，伸出手：“你还好吗？”

方思琪满身泥污，下意识拍开她的手：“别碰我！”

姜禾吸了口气，犹豫一瞬后脱下校服，轻轻盖在她身上：“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方思琪脸上全是伤，艰难的掀开眼，上下打量了姜禾一眼，似是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不用。”

“那你别继续留在这儿了，不安全。”

姜禾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不料刚出巷子，迎面撞上守在外面的靳承灏。

“嘶……”姜禾摸了摸撞的发痛的头。

靳承灏脸色也闪过痛色：“你的头是铁做的？”

少年干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姜禾兀的红了脸。

她正要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可脚下一崴，整个人朝前栽去。

惊呼间，姜禾稳稳落进靳承灏的怀里。

第15章

少女的心动就在一瞬间。

被靳承灏抱住的那一刻，姜禾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狂跳。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靳承灏冷声提醒。

姜禾这才回过神，松开手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靳承灏敛眸，上下打量这个“邻居”。

她中等身高，人很瘦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独自一个人从混混手里抢人。

“没实力的时候，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姜禾低下头：“当时只是想救她……”

靳承灏剑眉紧拧，撇下她独自往前走。

姜禾愣在原地，才明白过来刚刚那声爆呵是靳承灏发出的。

她立即追上去：“刚刚的事情，谢谢你。”

靳承灏“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迎着夕阳回家。

那天的街边的桂花香和少女的通红的脸，在靳承灏的心里刻下浓墨重彩的印记。

靳承灏眼里闪过怀念。

如果当时就抓紧彼此不再错过，他和姜禾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回忆。

是靳父。

靳承灏按下接通。

“听院里的人说你去了孟买？你还嫌我们和姜家的关系不够乱吗！”

听着他的质问，靳承灏剑眉微拧：“我是在工作。”

“你以为你能骗过谁？”

“你们机场的疯言疯语都快要上新闻了！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靳承灏收紧手指，指骨泛白：“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靳父的音量瞬间拔高：“你！你非要把我们靳家的脸丢光不可吗？”

“姜家母女死了，不惧人议论，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你非要闹丢掉工作家破人亡才甘心？”

靳承灏沉默。

靳父知道不能逼的太过，又软和了语气：“我给你安排了相亲，你结了婚就好了，这世界上没有谁是非谁不可……”

靳承灏不想再听，将靳父的喋喋不休挂断在电话外。

他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接着去了港口。

港口边满是搜救队的船只，他们如同蒋晨说的那样，已经开始撤退。

8192的所有残骸都已经收集完毕，被人搬上卡车，往机场开去。

经过靳承灏面前时，他收到了航司的短信。

“夏航7715靳机长，于京都时间今天晚上八点，带着8192回航。”

靳承灏心上传来钝痛，他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轻声问：“姜禾，你在哪儿呢？”

出神间，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现在才开始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靳承灏回头，是8192的乘务长。

她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

靳承灏收回视线，置若罔闻。

乘务长阔步走来，接着狠狠扬起手掌给了他一耳光。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两人中间响起，乘务长揉了揉发麻的掌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惺惺作态？”

“如果不是你，她早早就能考上机长，会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有一个宠爱她的老公，无比幸福的家庭。”

靳承灏脸上指印明显，剑眉紧拧。

乘务长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要不是你出现在京都，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葬身在冰冷的大海里。”

“你和阮晴真是贱人配狗，天生一对！”